唐蓦秋一连数日都没有理唐印冬,一直生着闷气,倒是秦时月不时会来跟她玩闹,唐蓦秋渐渐的从爱搭不理,变作有所回应。书院的女子都好奇,一个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的豪门大小姐,为何会主动跟一个杂役闹着玩,所以所有人都以为这是秦时月在酝酿什么更大的事情,好一击致命,来以此取乐。端午日近,书院的气氛也随之变得紧张起来,女子书院的学子大多沉浸在琴棋书画和经史中,而男子则更多在研习谋略和武功。秦时月乃女子书院的一位特例,对于琴棋书画经史诗词,她都只是浅尝辄止。谋略,对于心思单纯的她,更是毫无意义,她一门心思全在研习武艺上。

        夜,清凉,月,在淡淡的云中,若隐若现。柔柔的风,静静地在曲折巷子里转着圈,两侧高墙内,侯门深似海,一个女子,踽踽独归。夜色朦胧,她婀娜的身姿看似十分的瘦削,垂着头,又似乎在思量些什么。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久久不能自已,偶尔有些人家后门的灯火印在那青石铺成略显凹凸的街道上,似乎看到了岁月在这座古老的城市留下的斑驳的足迹。唐蓦秋一直经营着她与生俱来的惆怅,甚至没有发现,身后一直有一位白衣人一路尾随。

        唐蓦秋轻轻的推开院子,扑面而来的那些熟悉的腐败味道,让她不由的精神了不少。她应是知道,这座院子几乎没有人的味道,所以才会被渐渐的被自然占据,唐蓦秋掩上斑驳的梨木门,默默地踟躇着走进院子,过了今年刚在杂草丛生的院子中踏出的小径,倚着斑驳的柱子孑然坐在堂前的石阶上,石阶冰凉,沿着她的皮肤一直蔓延到身体的每个部位,不由打了下冷颤,但是,唐蓦秋却丝毫不介意。

        当云丛再次挡住了所剩不多的月华,一位白衣女子,轻巧的跳入院子,夜色晦暗,那人蒙着一层白纱,看不清面貌,但是唐蓦秋一眼望去,身形极为熟悉,像是认识的人。白衣人如同一只白鸽,足尖点地,毫不停留便飞身而起,手指捏着剑意,直指唐蓦秋的额头,带着风声,来势汹汹。唐蓦秋猛然站起身来,一个精致的转身,如同一条绵软的灰蛇转过了柱子,避开了这雷霆迅猛的一击。白衣人不依不饶,追着唐蓦秋连出数招,攻向唐蓦秋必救要害。唐蓦秋从未与人交过手,对于武功,她只是有一个庞大的体系,却从未研习过具体的细节,第一次被人逼得如此之紧,难免心神不定,紧张得仿佛被万千事物所笼罩着,束于茧中,无法突破自己,只能随机应变的躲避,屡屡拙荆见肘,狼狈不堪。可是,唐蓦秋还不知道,随机应变也是武学的一种至高的境界。

        白衣人不依不饶,招式愈发的迅猛,像一只白鸽在追逐一条灰色纤细的虫子,渐渐地,唐蓦秋有些难以招架,被逼退到院子的角落里,胡乱挥舞着手臂,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势,匆忙间,随手折断一根花枝,祭出两式残缺不全还尚不熟练的剑法,拼命一搏,顺势反攻。那白衣人万没料到,唐蓦秋穷途末路时还有这困兽犹斗的一招凌厉非凡的反攻招数,不由得心神荡漾,匆忙后退两步,饶是身法犀利,亦被这凌厉的两剑划破了衫袖。

        唐蓦秋顺势跳出了白衣人的笼罩圈,她从没有用过轻身功夫,但是,她就暗自将全身功力转移至足下,脚尖一点,竟然飞身而起三丈有余。唐蓦秋惊恐之余,临机应变,凌空翻转,如沧海中跳跃的海豚,如小池中破水而出的荷尖,匆忙间悬于半空,如从浓云中落下一根花索,拴着唐蓦秋柔美协调的双足,花枝如剑般垂身直下,如一道微弱的月光倾泻而来,直指正在惊叹中的秦时月的额头。白衣人并非泛泛之辈,哪能折在一位初次与人交手的小女子之手。凭借多年有高手喂招的交手经验,瞬间看出了唐蓦秋悬于空中,不能轻易换招的巨大破绽,以攻代守,足尖点起一块石头,脚背成弓,运足功力,石头借势向凌空的唐蓦秋面门疾驰而去。

        唐蓦秋倒立空中,不得已,只能凭借本能用花枝隔挡石块,力透花枝,与挟着风声的石块相撞,石块应声而落,花枝碎成无数段小节,随着石头四散飘落。唐蓦秋强弩之末,凌空换成掌力,手指捏着剑诀,趁余势而下,攻向白衣人的面部,那白衣人轻挪半步,姿态柔美,饶是退的迅速,也被唐蓦秋取走了面纱。

        一阵香风而过,月光露出丛云,一张精致白皙的面容像是落在晦暗的庭院中的一轮明月,光彩照人,明月上有几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更添得几分光彩。唐蓦秋第一次认真的凝视着一位女人,显然,在这绝伦的明月下,抛开所有内心的情感因素,她不得不承认,秦时月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美人,在这样的情境中,她不免有些自卑,那双紧紧凝视的眼睛也渐渐垂了下去。

        秦时月见唐蓦秋摘下了自己的面纱,随手挥起衫袖擦了下面颊上的汗珠,款款地走向唐蓦秋,见垂着头没有言语的唐蓦秋,打趣的说道:“我都道过谦了,你还不原谅我呀!”

        唐蓦秋没好气的回道:“就算是原谅你了,也没答应跟你做朋友,就算是做了朋友,你也不能随意翻进别人家院子啊!而且还出手意图攻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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