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悦跌坐在自己的床头,明明心里想说得都是祝福的话,可不知为何那眼泪依旧如断线的珠子般一串串地往下落。他自己都无所觉,还在笑着,自言自语道:李景要成亲了,我,我一定要送他一份大礼,要恭喜他,要好好为他道贺才行啊!

        高悦从床下拖出一个箱子,开锁的时候钥匙总也插不进去,他到这时才发现他的视线早被不知何时汹涌而上的泪水模糊得不成样子了。

        他问自己,你哭什么呢?你伤心什么呢?李景本来就是旭日之阳,本来就是你高不可攀的对象,就算你踮起脚,努力去够,他和你也不可能啊!当年不可能,现在不可能,未来已经更不可能了!这些年他还肯给你写信,鼓励你活下去难道还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呢?奢求什么呢?

        然而,伤心难过却不是高悦能控制得了的。他还是大病了一场。

        他发高烧了。

        有一天晚上,迷迷糊糊间,他好像看到个人站在他的床前,那人魁梧高大,挺拔如松,那人伤心欲绝,哭着问他:你来情潮,为什么要跟他进宫,为什么?!

        高悦好像听见自己说我们没有,什么都没有,你不要哭,不要哭,你是谁啊

        你狡辩!那人愤怒地谴责,他道:死士都告诉我了,他亲眼所见,你被陛下抱走了!你跟他走了!你背叛了我,是你先背叛我的!

        我没有!高悦激烈反驳,可惜那人已经转身走了。

        明灭的烛火中,高悦迷迷糊糊看到了一个背影,很像那天在街上看到的青年将军。

        这似梦似真的一幕,在高悦烧退了后,只留下一层极淡的记忆残骸,零零碎碎地拼不出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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