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的动作细致而一丝不乱,只一会儿的工夫,方惊愚便改头换面。望进镜里,只见得一位明秀的小公子,哪还似向日的鬅头垢面样?方惊愚看自己看得痴了。

        “念过书么?”方悯圣忽而问。

        “只听过先生的讲学,是贴着墙听的。”

        “那明日起,待我学完功课、习完剑后便来找你罢。我来教你。”

        方惊愚愣怔怔地听着,舌头又开始打结,“可我……这……”

        “爹不愿教你,那便由我来教。”方悯圣认真地道,“别怕,有什么罚,我揽下便是。”

        于是自那日起,方惊愚的日子便遭了天翻地覆的一变。

        平日里照料他的仆妇见了那身衣裳,脸上色变,忙不迭问他那衣衫是哪儿来的。方惊愚如实以告,她却对他破口大骂,认定他是做了贼子,偷了旁人的衣裳,将他一阵踹打,又同旁人嚼牙帮骨去了。然而第二日,她便被换走,调了一批新的佣仆过来。方悯圣照旧出现在别院里,给他带来了纸笔和食水,教他贯炁于骨,教他横竖撇捺。在方惊愚抖着手习字时,方悯圣坐在一旁,为他补被扯烂的衣裳,方惊愚偷偷抬头一望,只见衣衫上的破孔处缀着一朵俏丽的缠枝花儿。

        方悯圣日日皆至,他的日子从此有了悬望。他的兄长亦是一位严格的师父,方悯圣分明也是位十三四岁的小少年,教起剑术、写字、仪礼来却有板有眼,眉眼间别有一股威严之气。方惊愚学着走路,几度摔倒,方悯圣也不搀扶,只是抱手望着,安静地等他用双腿走过来。

        方惊愚过上了这样的日子,丝毫不觉辛苦,反而似自泥涂里一举攀上了云端。他曾惴惴不安地向兄长发问:

        “为何……你要待我这样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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