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这大抵是谷璧卫的部属做的罢。就在咱们当日自地道逃走后,他们杀了‘骡子’同他家慈,为了杀鸡儆猴。”

        小椒支支吾吾,道:“扎嘴葫芦,别太伤悲,人各有命,‘骡子’的命也不会白费的。”

        “什么叫‘白费’?”方惊愚冷声道,垂下了头。他攥紧了拳,掌心的皮肉被手甲刺破,滴滴答答地淌血。“他们本不该死的。”

        小椒无言。风长长地掠过巷口、窗洞,在他们身畔交织,像挽郎呜咽的啼哭。祂忽生出一种感觉,仿佛岱舆这片土地便是一硕大纹枰,己方的棋子正被无情地一个个吃去,他们渐而变得孤立无援。

        “大仙,你能教人起死回生么?”方惊愚忽而问。

        若小椒此时爬出他耳朵,便能望见他一双眸子暗沉沉,其中好似结了霜花。小椒道:“我、我救不了死人。”方惊愚又道:“大仙既救不了死人,那能把人变作死人么?”

        听他这话,小椒忽而打了个寒噤。祂察觉到短短几日,方惊愚的心便似有了病象,变得与以往迥乎不同。

        方惊愚不再说话,拔步往城中走。市廛里不知何时已搭起木台,也树几根铁杆,上悬被斫下的头颅,皆是他熟识的瀛洲船丁。

        台上置一铁笼,尚有些活人被关押在那处。可见经了一段时日,他的党羽被杀了半数了。仙山吏们正拿他们凌虐作耍,有的是用桑皮纸蒙住其口鼻,往上浇水;有的是将其剖腹,自其中放灯苇子点燃,火遇人膏而更烈,这刑罚俗称“点天灯”。

        瀛洲船丁们在酷刑下痛苦挣扎着,岱舆仙山吏则在狞笑,如嗜血的狼。围观的氓民静默着,睁着矇昧的眼,仿佛方刚睡醒,懵无所知。仙山吏们一面鞭笞囚犯,一面嘻嘻笑道:

        “愿意供出杀害碧宝卫大人的嫌犯的踪迹了么?若你们愿入谷璧卫大人麾下,咱们便放了你们,好衣好食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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