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情认得那咒文符首、尾皆出自微言道人手笔,他幼时便趴在泥地里学道人写画,招仙符、平安令不知画了多少张,横七竖八地贴满槛木,因而他此时一眼便能辨出唯有中央的密字改了笔画,看来是祝阴这小子写的字儿。

        这回不像是试探,祝阴这厮看来真想要他的命。

        张了张口,易情口里却只能发出血泡咕嘟声,浑身灌了铅似的,连捏手诀的气力也无。凶魂的利爪刺穿了他的肺,他一句咒诀也念不出口。

        微言道人手脚并用地攀过台边的漆金柱,狼狈地摔在石台上,连滚带爬地向他这处奔来,口里急急叫道:“易情,易情!”

        易情艰难地呼吸,凶魂锐爪一松,他便如烂泥般砸在地上。

        昏黯的视界里,他望见微言道人白髯一颠一颤,整个人扑到他身边,抓起他落在血泊里的手用力摇晃,惊惶的面上细汗密布,口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他的名字。

        “这臭老头儿…原来早就认出我了……”易情于失血的虚弱间混混沌沌地想道。

        既然认出来了,怎么还要如此这般弯弯绕绕地考验自己?易情起先有些忿忿不平,可再一想这胖老头儿本就是个怯懦性子,准是遭了祝阴那小子威胁,只得处处为难自己,顿时心下一片释然。

        下一刻,他浑身便似被抽尽全部力气般,染血的指尖自道人手中滑落。

        微言道人望着眼前这面无血色的少年道士,胸腹处皮开肉绽,几乎被剜了个透明窟窿。殷红的血色在他身下渐渐铺展,月红花儿似的怒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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