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大人是在惊奇为何是在下么?是呀,在下心中也正纳闷。”白石垂头,苦笑道,“为何会是在下来杀祝大人呢?”

        祝阴聆听着风声,细察着白石的脸孔。他听到了苦闷的回响,白石虽紧抿着唇,却似在叹息。

        “在下与祝大人共事已久,祝大人便是在下延颈企踵、最为景仰之人。祝大人除魔卫道,素来铁手无情,不论再凶暴的妖魔,也定会败在您的宝术与利刃之下。您护卫着天廷的铁矩,从不逾雷池半步。”

        白石平静地道,可说到后来,嗓音竟有几丝扭颤,“但您变了。您自应了少司命的赌局后,竟要抛却灵鬼官之身,甘做凡人!在下本觉您是为除人间秽厄,自甘献身,可您却对那妖物纵容至此。”

        他重重地抱拳,雨水自颊边淌下,像连珠的泪点。

        “是故,白石禀云峰宫之令,前来送祝大人超脱人世劬劳。”

        每一个字都念得杀气横溢,却又饱蕴无限哀凉。祝阴静静地聆听,仿佛见到了久远的往昔。那时云峰宫上飘云如玉,风清似纱,他初任灵鬼官不久,除厄而归,提着滴血的剑步上长阶,众仙对他斜睨而退,掩面窃议。唯有一个朱裳少年欣喜地翻出窗牅,鹞子似的轻捷落在他面前,热切地执起他染血的手,唤道:“祝大人,恭祝您凯旋!”

        这世上没有甚么物事能永续不断,可关于他的非议却从来绵延无绝。祝阴自知哪怕在天廷之中,他也算得异类,不为仙班所容,可白石却始终与他寸步不离,对他崇敬万分,从不将蜚语放在心上。

        转瞬之间,煦暖过往尽成云烟,唯有胸口刺着的剑刃寒凉砭骨。

        白石道:“何况,在下若不杀祝大人。依七日杀鬼令的规矩,在下上回见过了您师兄,龙驹大人也是要拿在下问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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