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记声波来得又快又狠。他低头,用短剑鞘背点在两块石板的缝中。声波掠来像被缝隙吃掉一层,落在身上时钝了些。他趁势将竹尺往右甩出,尺尾碰上一只破罐,叮的一声,细声线往远处跑。影子抬手像要锁定那一点。

        他才cH0U出半寸剑锋,并不是为刺,而是让金铁细鸣在风里响一下——训耳的人会不由自主去捕捉那一线。影子的肩胛在那瞬间轻轻一抖,注意被分走。

        陆玄策不贪功,顺着墙影连退三步。蒙面人停了停,像在听更远的地方,忽然一翻身上墙,消失不见。巷里只剩灯笼被夜风吹得微微颤。

        他靠墙缓了口气,指尖仍发冷。不是他赢,只是没被当场拆掉——乌鸦巷试货的方式,从来先试人。

        他将药包按回x口,拆口上用极细的墨线划了一道记气痕,若有人动过,指腹必沾墨香。袖中玉片贴手心温冷,他没有看,只是握紧,像握住一块被雪藏着的月。

        断墙那边,嗤的一声轻口哨响起。陆玄策抬眼,看见屋檐下一个瘦长的年轻人缩着肩,嘴角咬着稻梗,朝他努了努嘴,像在叫他过去。

        「找风剪堂?」那人低声,目光不黏人,「堂口今晚搬窝,不在巷里收信。想要信到人——走水边。城南旧码头,仓门有个缺口,子时前塞进去,自会有人拿。」

        陆玄策盯了他两息。那人摆摆手:「不图你钱。你一进巷就被试了两回,不想第三回,就别走巷里的直线。水边虽脏,声线乱,活得久。」

        说完,他钻进旁边狗洞一样的小门,门缝里飘出极淡的桂花气息,薄得几不可觉,底下仍压着一丝冷金味。陆玄策後颈的汗毛立起来——那味道,他忘不了。

        他没有立刻离开,先在最亮的一盏灯下蹲下,把短剑的销栓拧紧,又把竹尺裂口处用布条多缠两圈。这些粗陋的玩意儿护不了命,但能换半口气。父亲曾说,撑过那半口气,才有下一口气。

        做完,他沿墙影退到巷口,侧耳听——风回来了,带着cHa0水腥。城南旧码头离这里不远,水雾能把声搅散,对他这种半路学来的笨法,b乌鸦巷安全。

        他把兜帽再压低一指,将药包按在x口。丹田仍在刺痛,他把痛「塞」进识海角落,像把碎玻璃裹进布袋。石板路冰冷,他的脚步不急不缓,向水边去了。

        灯笼在身後抖了一下,光缩成一点。他没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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