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渐渐明白了什么,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是县衙发的抚恤出了问题?”

        韩介神色阴郁地叹道:“是,半个月前,郑简去洛南县衙向官吏要抚恤的银钱和田地,不仅一文钱没拿到,还被官吏赶了出去,郑家老母多年守寡,辛苦将两个儿子拉扯长大,日子本就过得无比艰辛。两个儿子都从了军,结果大儿归来断了一条腿,为国征战多年落得个残疾的下场,却不得朝廷一文抚恤,委实可怜……”

        顾青心中渐渐涌起一股怒火。

        百战余生的老兵是一个国家最应尊重的人,官府居然如此对待,大唐果真从根子上腐烂了。难怪区区一个胡人谋反便将大唐倾颓了大半,隐藏在光鲜亮丽的盛世表象下,诸多根源性的问题已然很严重了。

        土地兼并,军制,吏治,贫富差距,老兵安置等等,每一个问题都是一滴毒死盛世的鸩汁,日积月累多了,大唐就像是被金莲照顾过的大郎,想不死都难。

        顾青抿紧了唇,脸色愈见难看。

        “后来呢?郑简忍了这口气吗?”顾青冷冷问道。

        韩介叹道:“原本是忍下了,他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只是家中仅有两亩薄田,弟弟在左卫当差也没有多少饷钱,一家生计难觅,郑简忍下了这口气,但他的寡母却忍不下去……”

        “两个儿子因为从军而耽误了终生大事,郑家老母想给大儿说门亲事,原本找了邻村的一位寡妇,本来大儿断了条腿,娶个寡妇都算是高攀了,寡妇却有些看不上郑家,跟媒人说郑家太穷,她不愿嫁,郑家老母保证说朝廷还欠大儿的抚恤,若官府发放下来,家里便算好过了,结果没想到官府竟然不认账,郑家老母实在忍不下去,便雇了牛车走了几十里来到商州,在刺史府门前鸣鼓告状……”

        顾青叹道:“平民越级告状,告的还是县衙,只怕没好下场。”

        韩介也叹道:“是啊,民告官本就是奇闻,郑家老母在刺史府前鸣了鼓,却连门都没让进,便让差役轰走了,郑简见老母受辱,不由有了血气,于是将老母安顿在城里后,他独自前往刺史府鸣鼓,刺史府的官吏不由分说将他拿了下狱,也不给个罪名,关了十来天,郑家老母慌了神,这才托了同乡来长安,将家中发生的事告诉了郑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