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诸州的官仓钱粮,公爷为何主动交还给朝廷?那是安西军的后勤供给啊!”

        顾青瞥了他一眼,道:“那是朝廷的赋税,国库之用,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与安西军何干?关中收复,朝廷恢复到正轨,官仓当然要交还给朝廷。”

        段无忌焦急地道:“钱粮若被朝廷掌握,安西军以后的粮草供给岂不是要仰朝廷之鼻息?”

        顾青叹道:“无忌,你啊,格局太小了。你的眼里只有安西军,只有争权称霸,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何要争权称霸?”

        段无忌愕然,沉默半晌,道:“为了世间的公道正义。”

        顾青点头:“不错,理由冠冕堂皇,但是口号喊得越正义越让人觉得恶心。我们嘴上喊着所谓的‘公道正义’,实际上我们做的却是分裂朝堂,架空天子的事,若我们做的事情跟古往今来造反的人一样虚伪,那么做出来的事有什么意义?”

        段无忌垂头不语,神情若有所思。

        顾青悠悠地道:“无可否认,我是被朝堂君臣深为忌惮的权臣,但我的初衷不是为了权力和利益,当年我一文不名之时,志向是为人间铺出一条坦途大道,这个志向我没有忘记,我做的所有事情,不论正义还是邪恶,其实都是以这个志向为目标。”

        “南方诸州的官仓理应归于国库,国库的钱粮理应调拨出去造福百姓,如今战乱未平,关中和北方百姓仍深陷疾苦,正是需要大量钱粮恢复生息之时,安西军若仍把持着官仓钱粮不松手,置天下百姓生死疾苦于何地?我辛辛苦苦做了这些年的事,背负权臣奸佞的恶名,所为何来?”

        段无忌明白了顾青的意思,沉思半晌,朝他长揖一礼,愧然道:“学生明白公爷的苦心,是学生狭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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