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下来,抬眼看着冯金祥,认认真真的眼神显得却万分凛冽,“他打过仗,负过伤,立过功,就可以为非作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那我也打过仗,也在壕沟里面滚过,死人堆里头爬过。功劳,也算是有一点儿吧?按你的意思是说,我也可以去为非作歹?我也可以收受贿赂?那我们这个部队跟国军那些顽固腐败的人,跟旧军阀还有区别吗?老百姓看到这样的部队,还能有指望吗?嗯?”

        “首长……”冯金祥说道:“他是不能跟你比,但能不能看在他是一时糊涂,给他个机会?”

        何远却一口回绝,“他不是一时糊涂,他是一时尝到了甜头!这人呐,为什么说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因为好事不好做,坏事却容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呐!如果这次的事情我们不严肃处理的话,下一个,再下一个,效仿者指挥层出不穷,同样的案例,恐怕也不会太远。”

        冯金祥顿时哑口无言。

        何远站起身来,绕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冯,你和我是老搭档了,你的为人我清楚,你的心思我也明白。你这个人呐,看着嘴硬,实则心软。对自己的同志,这本来不是坏事。只不过,你仔细琢磨琢磨,他有父母妻儿,他是家中独苗,他家中死了很多人,他为抗战流过血、拼过命。这说出去,是英雄,在百姓眼里头,那是值得崇敬,值得树碑立传的。但是,在我们这个队伍里面,这样的人,说成百上千都说少了!别人可以因为我们的功劳而对我们网开一面,对我们忍让留情。但我们不能对自己放松!不能任由自己腐化!老冯,一颗螺丝钉锈掉了,如果你置之不理,不把他换掉、扔掉,那么,损失掉的就有可能是整台机器。人命关天是大事,一家的香火传承也是大事,但部队的规矩、风气,更加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我们不能因小失大。”

        冯金祥听了之后,也不再多话。

        何远句句说的都在理,把他所有的道理全都给驳斥了,让他真的没有什么好辩驳的。如果这件事情跟何远说得一样,证据确凿的话,那他也没有道理再去说情。

        回去之后,他把事情跟宋金忠一说,宋金忠立马就揪过来刘义,问他道:“五百三十块是怎么回事儿?你不是口口声声跟我说是一百块吗?一百块不一定要杀头,但五百三十块,那可就必死无疑了!刘义,你别以为我什么都查不出来就哄我,这事情只要和首长说的一样,你连我都骗,我没法再保你了!”

        刘义一见他这样,就知道隐瞒不了了,连忙承认,“妹夫,妹夫,你看……我这不也是……不也是为了儿子吗?我毕竟就只有一个儿子,我不能把他往刀口下面推啊!妹夫,你再帮我想想办法……旅长,你也帮帮我!只要我儿子能活着,我怎么都行啊!那些钱,我们补上!肯定补上!”

        “你们拿什么补上?”冯金祥看他这幅德行,也来了脾气,“钱我暂且不说,当地百姓对八路军的恶感,你怎么消除?让你儿子挨家挨户磕头赔礼,能抵得上冬天来了人家一家子在破房子里头可能会活活冻死吗?能抵得上市井里面流传的八路军也吃民脂民膏的恶评吗?知不知道什么叫做人言可畏啊?当个小官儿就多了不起?我告诉你,这事情只要查出真相,谁也救不了他!你不用去求这个,求那个,有种的,你去求求首长,你看首长肯不肯见你就完了!求别人有用吗?首长说要杀,你看谁救得了他!而且,你儿子是有该杀而且必须要杀的理由,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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