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早早起身,准备过市殡仪馆办理殡葬手续。孩子火化前,得先举办一场小型追悼会,镇上差不多每家都派了一个代表参加。

        然而还没动身出门,镇卫生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市里的医院怀疑陈浩是死于某种还没确诊的传染病,遗体已转给有关部门进行尸检,殡仪馆他就先不要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接下来的整整一天,陈同忠啥都干不了,一个人在楼顶天台上呆坐,望着发白的天空不停重复这一句话。

        那天过后,哪怕他想去“有关部门”追回尸体也顾不上了,因为他老婆突发心梗,呼啸的救护车还开在半路时,她就停止了呼吸。

        陈家的悲剧只是序曲,当陈同忠抱着死去的妻子悲痛欲绝,小镇的灭顶之灾正悄悄拉开帷幕。

        谁也料不到,送进卫生所的祖孙俩不是单发病例,而是首发病例,她们代表一场恐怖疫症的开始。从那天起,娜塔莉镇连续有老人和儿童病倒,轻者不停呕吐且全身水肿,重者呼吸困难抽搐不止,身体还多处出现瘀紫。那种紫胀,就像全身血管都在使劲向浅表皮下扩张,连血管中血液的流动都能看清楚。

        除去人,镇上的猫狗也相继起了反应。狗忽然攻击性大增,只要见到生人就狂吠不止,随时准备着要扑上去撕咬。

        到了夜间,轮到猫加入来发威,满镇子响的都是它们婴儿般的嚎哭,与此起彼伏的狗吠声混杂,安静祥和的娜塔莉镇,莫名就沦为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鬼镇。

        连遭丧妻丧子的人生剧痛,给逼入了绝境的陈同忠还没意识到,死神吐出的死亡之气正从他家向别家蔓延。妻子的死亡证明上,医生列明的死因是急性心肌梗塞,所以接下来的整个殡葬过程就没再生出枝节。

        捧着骨灰盒从绥芬河市回来,陈同忠痴痴呆呆在空荡荡的厅里坐了两天。悲痛把他整个人都抽空了,别说站起来,他就连躺下去的力气都没有。脚边一尺之内的地上,满是烟头,要不是其中一支还亮着一星火光,会让人错觉他已经像和尚那样坐化了。

        “砰砰砰~”这时却有人使劲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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