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兆迪笑容凝滞,在黑暗中握紧拳头,幸亏陈同忠还是没看见。只听他不紧不慢地说“因为我爸远大的志向,姚家莫名其妙就与瞿家拴在了一起,于是地球上就多出了我这个玩世不恭的怪物。大概我来这世上走一遭的目的共有三个弄清我妈是怎么死的,弄清我爸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有就是,弄清我那个关在暗室里不敢见光的弟弟,到底是怎么个来历。”

        “哎,”这些话陈同忠听懂了,叹道“越有钱的人秘密越多,还真是这个理儿。姚家和瞿家都富可敌国,当年姚老爷子嫁女儿时却神神秘秘,弄得人人都说他家是偷着办的喜事,却没想到,他女儿嫁的是瞿氏集团的董事长。这么些年过去,瞿太太从不向人提及她和姚老爷子的关系,所以还真没人知道这事呢!”

        这话听得瞿兆迪直皱眉头,心里别提有多苦多酸,好一会儿才说“咱们别想那么多了,还是各自干好手头的事要紧。我向你保证,自以为是的质子人最终只会给自己点燃的战火烧死,他们是不可能征服地球的!”

        这时东方天际隐约拉出几缕白光,光芒微弱,却犹如躲在夜幕后的恶魔猛然睁眼,向大地投来阴森的目光。

        瞿兆迪与鸟人会面的地方,是大兴安岭一座废弃的林场,林场正中散布被砍伐的树桩,不规则的圆形紧贴青灰色杂草丛四处铺散,从夜色里看,犹如巨怪遗留的脚印。

        从这儿到娜塔莉镇,只有不到两小时的车程,陈同忠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再躲一天,等天一擦黑就赶回镇子,那里是家,眼看就要与她永别了,哪怕再多看一眼也好。多加小心,或许不会被复活者发现,等向小镇告别之后,再开始北京之行!

        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娜塔莉镇的方向,瞿兆迪猜出了他的心思,忙说“陈镇长,很快就会有真正的军人去收拾那支假军队的,那些家伙不会逍遥太久。但你现在绝不能靠拢过去,复活者不是全息图像,且人多势众,单凭你个人的力量,只怕离得还有三公里远就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早就不怕死了!”陈同忠咬紧牙,逐字逐字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像撒进了粗糙的盐籽般沙哑。

        瞿兆迪恳切地说“我知道对你而言,死是一种解脱,但你不会真的甘心就此死去,因为你还有牵挂。如果不想报仇,你不会愿意跟我从边境线上回来。”

        “报仇”两个字,对身负血海深仇的陈同忠起到的作用,好比给本已亢奋的他又打了一针肾上腺素,令他心跳加速,血脉贲张。想想死去的小镇,再想想去北京送信封的任务,他终于打消了不顾一切往回走的念头,同意直接去北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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