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天津本来就是海路、运河和陆路的三方要道,京城东南面的屏障之一,商贾云集,龙蛇混杂,军商彼此勾结早已不是一时一日。只要还是原来那一批老兵油子驻扎在那里,任凭是否汰换一批军官,那都没用,因为底下的基石早已被各方面势力腐化了。”

        “我听说过一个成语,腾笼换鸟,可如今笼子都已经坏了,笼子里的鸟也已经有了异心。要我说,莹莹她大哥想的恐怕是,何妨丢掉从前那个笼子和里头的鸟,重新换一个笼子,重新抓一批鸟?”

        葛雍登时神情微变。他一向知道张寿这个关门弟子聪颖而敏锐,可听到人就从朱廷芳刚刚那一句话中想到了这么多东西,他还是不禁暗自惋惜自己没耐性,想当年就应该在融水村多留几个月,如此说不定能抓到张寿背后那家伙——没人教的天才?怎么可能!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这才饶有兴致地问道:“你说得容易,沧州固然也是临海,但港口呢?水军人手呢?”

        “水军人手好解决,沧州各大武门那些闲着没事干只能发霉的子弟还很不少。当然,他们并不是主流,因为很多人品行难料。而那些日后很可能因为丧失工作而再次陷入困窘的纺工织工,其实可用。再者,之前那临海大营之中,也许不是每个人都会被汰换,不是吗?”

        “至于会不会水性……沧州乃是多水之地,水性好的人不少。而且,水性是可以练的,水上作战也是可以练的,如今我大明在海上并没有什么对手,新的临海大营大可慢慢练起。至于老师您说的港口问题……我想北方商人未必就满意天津格局,建造的人手沧州有的是。”

        直到这里,张寿这才似乎有些腼腆地对葛雍一笑道:“这只是我随便猜的。如果说错了,老师也千万别去问莹莹她大哥。连许澄都觉得他和我不那么和睦,于是在大堂上求救于我,万一莹莹她大哥觉得我乱揣测他的想法,那就没意思了。”

        呵呵……我信你才有鬼!

        葛雍没好气地白了张寿一眼,但心里却想着皇帝转给他看的朱廷芳那奏疏——朱廷芳上奏临海大营移镇沧州,一方面拆分临海大营中固有的将兵,一方面加强沧州防戍,以免再发生行宫被侵占等事件,甚至也提到了沧州的武风以及武人可用。

        但有两点是朱廷芳没有提到的,一是因为新式纺机和织机而造成的冗余劳动力,二来就是新港口的开辟需要的钱粮和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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