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统之慢吞吞地起身,手上攥着尚沾有残存血迹的乌荆条,一双眼皮不情不愿地抬起来,看清来人后,眼珠才不禁动了动。

        “纪大人……”

        眼前的女官一身修长窄袖梨花白官服,白玉冠束发,外罩一层宫制素禅纱,绣了一枝金线描出来雪白的梨花,若非一张脸上结霜般的冷冽,这枝梨花倒很风流的意思。

        纪酒月位高权重,在朝堂上招各方嫉恨已深,名声早就一地鸡毛,在昭京纨绔公子哥们的嘴里倒是颇有些桃花颜色,忌讳晦涩,薛统之自诩草莽粗人一介,向来不懂,此刻看来,才瞧出来了是有所渊源。

        薛统之开口道:

        “纪大人,闲来无事,何故来我禁狱?”

        不料纪酒月扫了眼他手中荆条,抬了手正眼也没瞧,意思是让他闭上嘴。她偏头察觉到了一身脏污,半张脸都藏在茅草里的沈晟钧。他的眼神没有什么震动的反应,平静到近乎凝固,一动不动地看着纪酒月。

        那眼神把她从头看到脚,从禁忌一样的雪白金线官服领口到她纤细腰封上的腰牌,百无禁忌,肆无忌惮。

        纪酒月低头敛眉,唇角冷笑,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把白折扇,翩翩走近来站定了任沈晟钧瞧。沈晟钧屏气不动,眼睛只细细打量着纪酒月额上眉心三钿描金的红色花瓣,像宫妆又像红痣,可他知道宫里大抵唯有一人这样画红。

        “纪大人,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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