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眼下张居正没做出任何处置,但这就像雷暴之前的乌云聚集,天越来越阴沉,所谓平静只是假象,一旦发作起来,必是雷电交加天崩地裂的局面。阿古丽甚至已经决定,如果张居正真要下杀手,自己扑在张舜卿身上,希望看在自己侍奉张居正数年份上,能顺带保下小姐。

        看着面前爱女,张居正终于开口道:

        “你不用为他说话。我相信,他没有强迫你什么,因为他是个聪明人,从凌洋山保他的夹片里,为父就能看出,这是精明到家的人物。所以他不会蠢到对你用强,那也没有必要。你身在他乡,举目无亲,又不曾出过远门,不知人心险恶。他只要对你用些花言巧语,你自然就会把他当做好人,任其欲取欲求,这还用的着动粗么?”

        “范进这个名字,其实我听过不止一次。从广东行一条鞭,再到幼学琼林,再到金鸡纳方,还有这次的天花。我承认,他是个很有才学也有能力之人,以才貌而论或许可以算的上一个良配。如果他肯把你安全护送回京,光明正大上门提亲,即使其家境贫寒,我也会应下这门亲事,让你们白头偕老做一对好夫妻。可是,他的心思太多了!居然想出先间后娶这种手段,逼我不得不认下这个女婿。笑话,老夫何等样人,岂会为他所欺?我的女儿即便是身怀六甲,也一样不会愁嫁!卿儿放心,爹会为你找一个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真正的良配,能真正照顾你一生。”

        “女儿谢过老爷。”

        张舜卿并没有争辩或是抗议什么,只是跪在那里道了谢,随即便如木雕泥塑似地跪在那。张居正也愣了一下,“你不想问问,老夫会怎么处置银徒范进么?”

        “老爷行事自有章程,女儿不敢多言。”

        “那婚事呢?你也不准备说什么?还是说你也看出范进此人狼子野心,诱骗于你只为攀龙附凤以求飞黄腾达,绝非你的良配?”

        “女儿未曾想这许多,也觉得不必去想。婚姻大事本就由父母做主,高堂下世,自有老爷做主,女儿无话可说,一切全听老爷吩咐。”

        她如同机器人一般回答着,语气神态都无可挑剔,阿古丽长出一口气,看来自己想多了。现在这样高举轻落,自是最好不过,至于范进怎么样,她才懒得去问。

        张居正却一皱眉,“卿儿,知女莫若父,这话不是你该说出来的。你分明是怕拒婚之后为父迁怒于范进,所以故意这样表态,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快说出来!”

        “女儿的心事自然瞒不过老爷,怎么想老爷想必也很清楚,又何必多说。女儿的心已经给了退思,老爷若要为女儿安排婚事,不管是八十老叟,还是三岁顽童,女儿都不敢不从。既然如此,问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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