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平躺在半旧青缎褥子上,双手交叠在小腹,双目紧闭。不染点绛的薄唇惨败,鼻尖儿在空气中微微抽动,和水清以往见到的八面玲珑可以说毫无关系,像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一碰就化。

        水清低了低下巴,屈身仔细看了看耳鼻喉,又掀开探春的双眼静凝,片刻,放松的翘起唇角,转身对侍书道:“她是冻着了又加上少眠,整个人垮掉,实则并无大碍。先前补得有些过,你们给她捡些寻常物吃就行,日日进补老参,她这么年轻险些被补亏身子。按照我开的药吃,不出三日就能下床走动。”

        侍书伴在探春床榻几日没有合眼,听到水清这话,眼眶红红:“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夫人亦转头拭泪,上下都松了一口气。

        探春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倒下以后双眼皆黑,不知过了多久,探春觉得身子轻飘飘的不受控制的往云端去,在一片虚无中见到了早就在记忆里模糊的影子。

        原身喜形于色:“等了这许久,终于见到你了。”

        探春伸手往前想摸摸“她”的脸,惊觉穿过一片空气,一股难以自抑的哀伤从脚尖攀升到她的胸前,心疼得阵阵抽搐,她被禁锢在原地,半步不能动弹。想说些什么,淡唇翕动,嗓子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怔怔地看着自己在现代的面庞,眼泪一颗一颗落到地上。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当初我被司命仙君从西海沿子那具行尸走肉一般的王妃身子带离的时候和你一样害怕。司命仙君说他当初签错了命数,把咱们两个的身份对置,酿成两方悲剧。我是最硬命格,天生该父母俱去,一个人闯荡世间。而你本应该有妈有哥哥有弟弟呵护,有爱你的人和你携手一生白头偕老。”

        “结果,让你一个人孤独的在现代活了快三十年,变成最不喜欢依靠他人,最独立的个性,处处小心翼翼,感受不到任何生活温暖。而我,被拘束在偌大的贾府,宏图不展,抑郁终在番地。”

        “我常常想,若我是男儿身,我便脱离贾府那吃人的地方,自己建立一番功业,却从没想到有朝一日真的可以实现这个愿望。在现代这几年,我已经从一个区域经理做到了华东区销售主管,坐上了那个你曾经被关系户顶下去的位置,狠狠地给了他们教训,现在活得十分肆意。你呢?”

        “司命仙君跟我说,他有愧于你,所以不叫你从西海沿子那蛮荒之地醒来,而是给你托生到我十岁左右的时候,叫你自己去把握命运,现在你过得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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