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个这王那王,他不也是你舅舅?果然是长主养大的,一般的寡情。”墨陵打断他,“你既已知道我的打算,何不助我成此大事?若能得你襄助,必定事半功倍。白学了那么些营生,难道你就在这儿看一辈子坟么。羡城王畏首畏尾,你去见他,或可说服他与我戮力。”

        情急之中,定钧竟不由拉住了墨陵的手,“长兄听我一言,熹宗皇帝得海陵王与顾相辅佐,边疆又有父亲与诸王坐镇,四境芟夷略定,正是最稳固不过,却猝然离世,内中有无隐情且先不论,道宗多子,今上从前十数年一直默默无闻,却能异军突起,身登大宝,绝非一朝一夕之谋。长兄只凭一支鹰师,绝难济事……不如趁陛下未察,尚能全身而退……”

        墨陵甩脱他手,愤然道:“全身而退?你说得好轻巧,当年想我云中国土绵延千里,北境十六郡尽皆囊括,突狄闻而色变,西鄙为之丧胆。殷玄苍是什么人,非嫡非长,一步登天,才不过数月,墨家撤了封国,食邑也一削再削,竟只落了个郡公,比起郡守来,不过是还有一个公字!现下又收了兵权移封关内,好个朝乾,朝乾夕惕,他是恨不得我们夕夕不得安寝!晋城王何等样人,还是凤子龙孙,一样不明不白死在京里,你却还说全身而退?他不念旧功,难道我们也要任他宰割?得国不正,杀人者,人恒杀之,原该是这个道理!”

        定钧扭过头,哽咽道:“长兄别有冀图,来日只怕公也做不得!”

        听着他的话,墨陵面色越来越冷,放下了手中酒杯,仔细打量墨定钧。

        他这个异母的兄弟,与他一点不相像。

        墨铸与墨陵都高大健硕,刀裁剑斫的眉眼,一身阳刚之气,就连墨阵,虽还未全长开,也是英气逼人。而墨定钧全然不同,个子颀长,却是削肩细腰,身量风流,眉眼瞧来朦朦胧胧的,放在京洛名都,是人人争看的隽秀公子,可生在这四时风沙的北境,世代戎马的将门,只是平白让人看不惯。墨陵与墨阵都自小跟随父亲驰马逐猎,只有定钧整日与长公主深居内室,学些妇人之技,轻飘飘怯生生,多愁多病,没半分男子气概,小时或许还有几分稚嫩可爱,年龄渐长,却越发让他不屑。

        终于,他沉声道:“你就料定我必败?”

        定钧低头不语,神色却显然是默认了。

        墨陵干笑了几声,突然一手死死钳住他下颌,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墨定钧,我真是受够了你这副样子。你可有半点像是我墨家的人?”他皱着眉狠狠地上下打量了墨定钧一番,轻蔑地道,“你也配?”

        墨定钧艰难开口辩解道:“长兄,我不过想保全一家人平安,母亲在天有灵,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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