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画抱出了一尊青铜错银的投壶,壶中装的却不是红豆,而是金沙,故而比起寻常的沉了许多。少女们又叽叽喳喳地争着投,乐伎年纪稍长些,不随她们一起玩儿,却应景奏起《狸首》来。原本是宾主礼数,此时却女眷游戏,纤纤玉手,娇声软语,嬉笑不休,一副礼乐崩坏的架势。陶墨无奈地笑着叹口气,转头看顾非熊仍旧向后靠着,似睡似醒,手中全不着力似地旋转把玩着一支投壶的轻箭,不急不缓地轻击着桌上玉杯,口中唱着:

        “曲既扬兮酒既陈,朱颜酡兮思自亲。

        愿低帷以昵枕,念解珮而褫绅。

        怨年岁之易暮,伤后会之无因。

        君宁见阶上之白雪,岂鲜耀于阳春……”

        歌声在满堂的笙歌嬉笑中,显得格外的空灵而单薄。

        不知为何,陶墨听得心下有些恻然,倾身靠在顾非熊膝上,从他手中接了那支箭来,也投了一支,规规矩矩地贯耳而过,顾非熊亲自抽了象牙筹放在他手里。

        一轮过后输赢论酒,方才那个簪了茶花的小歌伎拾了壶里的和散在地上的箭矢,大着胆上前道:“顾相也来投吧!”

        顾非熊笑了一笑,从那一拢八支箭尾镶松石的描金无镞箭里,抽了三支出来,手指顺着细细的箭杆划过,如同在描摹情人的脸,指尖从箭头滑到箭尾,拈住了,看也不看,抬手向后折起时,氅衣的袖子滑开去,露出细腻莹润的掌根和手腕,仿佛执着一管笔,舐好了墨,正要落在纸上,轻描淡写地挥手轻轻一掷。三箭掷出,手背就势垂下,愈加凸显出腕骨精致,修长的手指耷拉着,仍维持着一个似乎浑然无力的动作。

        陶墨睁大了双眼,歌伎也都惊得忘了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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