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面前青年尚且带着青涩的面庞,心知这位从小泡在蜜罐子里的少爷根本没见识过什么叫做小鬼难缠,也压根儿就不知道那些红了眼的刁民能做出什么事情,他早年是跟着老爷逃过长毛灾的,最知道这些“小老百姓”的可怕之处。

        只是说了也怕二少爷不信,还要闹出别的事端来,为了安抚住这位天真的少爷,他只得含糊地警告了一句:“二少爷还是小心罢!我们进了镇子,就想办法去找团练乡勇,请他们协助把大少爷带出来,他们不敢不卖林家的面子,接上了大少爷,就赶紧回杭府。”

        林凤声皱了皱眉,对此不置可否,点了点头:“快走吧。”

        一行七人顶风冒雨向庄桥跑去。

        零星的人坐在破旧的房屋旁,像是幽幽的鬼魂,一双浑浊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地望着这一行突然闯入的陌生人。

        庄桥拢共就只有这么点大,人口甚少流通,世世代代聚居通婚下来,大半个镇子的人都互相认识,林凤声是毫无疑问的生面孔,但他们脸上一点好奇之色都没有,被风霜刻画得皱巴巴的脸上一片呆滞的麻木,仿佛缺乏了基本的语言能力,看得人头皮发麻。

        无所事事地坐在街旁的人毕竟是少数,林凤声越往里面走,遇上的人越多,青壮手里都提着棍棒农具等物,干瘦的身体站在雨里,被水打湿的衣服贴在身上,不少人索性脱掉了上衣,只留着一件补丁摞补丁的裤子,腰间扎一条看不出颜色的粗布,雨水顺着骨骼隆起的黝黑皮肤往下淌,像是打在了石头上。

        每个人的表情都压抑愤怒,如同长久沉默的岩石裂开了缝隙,露出其中滚烫的悲苦。

        钟叔见势不妙,想去拉林凤声的袖子:“二少爷,咱们换条路吧,这里都给堵上了。”

        林凤声比他更快:“钟叔认得路,也是熟脸,带人去团练搬救兵,前面就是茧厂,我过去看看情势如何。”

        他说完就游鱼般钻进了人群里,钟叔一个晃神,竟然没拉住他,急的直跺脚,忙指挥后头几个小子:“跟上跟上!二少爷要是掉了根头发,看我不拔了你们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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