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里不比林家大宅,窗外没有人工调/教的好景致,宅子里有特意为了听雨观景而培植的绿竹芭蕉,所有窗台下都是周密得当的扶疏花木,矜贵优雅地生长着,伴着书房内典雅的熏香,自然带一股风流气度。

        厂子里只有黄泥地,雨水打下来一砸一个坑,溅起泥水稀稀拉拉糊在鞋面袍角上,一眼望过去天地都是光秃秃的阴沉难看。

        林丹岐将笔搁在砚台旁,拿起旁边的布巾擦了擦手。

        林家未来的当家大少爷有一张和弟弟相似的清隽面容,二十三四的年纪,身量已经长成,是个高挑匀称的青年,脸上常年带笑,这点和他的父亲很像,一老一少在一块儿就像是两只笑眯眯的狐狸。

        “陶管事的意思,我明白。”林丹岐说话声音不紧不慢,透着股好脾气的温柔,口音里带着杭府的绵软,显得整个人都慢吞吞的。

        “但是林家在杭府这么多年,吃的就是蚕农给的饭,事到临头翻脸不认人,也太不讲道义了,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

        陶管事没说话,显然并不认可林丹岐的话,只是碍于主家的面子,不好呛声反驳。

        林家茧厂往年只收七千斤茧,就够一年的消耗了,可是今年,为着杭府的茧子滞销,大少爷咬着牙来者不拒,能收多少是多少,库房存量一下子盘到了一万多斤,足足比往年多了一半,杭府市面上四成的茧都被林家吃下了,这对豪富林氏来说也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么多茧,林家一户的缫丝厂根本用不完,要是砸在手里,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虽然不至于动摇根基,但是在这个动荡时局下,能不犯错还是不要犯错的好。

        管事的心理林丹岐一清二楚,他用布巾擦干净手,转移了话题:“家里接到消息一定会来人,陶管事带人多转转,正门进不来,他们只能想办法从别地儿递消息过来。”

        陶管事点头:“哎,大少爷放心,不敢疏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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