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年轻力盛的时候,没有书读了就喜欢掖着铁锹在村里的野地闲转,村里人笑她是“秀才”,她也不屑于告诉所有人她改变了什么。

        她见到一颗长歪了的小树,找绳随手栓在临近的树上,把这棵树拉直,再过年她无意路过那个地方,看见那颗歪斜的树已经长直了,挺拔又壮实,拉直它的那棵树却变歪了,她改变了两棵树的长势,而以后谁也改变不了它们了。

        她旁观着因那些她而改变的大小事物,在短暂的人生中,她有意无意改变了他们,让本来黑的变成白的,本来向东的去了西边……而这一切,只有她一个人清楚。

        她用脚踹开正在交配的黑羊,让另一头急得乱跳的白羊爬上去,这对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羊的未来却截然不同,本该下黑崽的这只羊只能下白崽了,黑羊会恨她吗?但她不在乎,羊迟早是人腹中之物,恨她的那只羊的肉,和感激她的那只羊的肉,嚼到嘴里会一样香,在羊的骨髓里,吃不出那种叫爱和恨的东西,只有营养和油脂。

        可小时候周礼群是那么笃定周红爱他,贴近他的脸颊,都能嗅到新鲜而快乐的灵魂。

        周红不知道周礼群走过怎样崎岖的路,留下怎样的暗伤才成了如今的他——他有千千万万次机会过他骨子里倾向的生活,像他中学毕业了去邮局,去了技工学校,去当会计的同学。

        她宁愿周礼群喝醉后倒垃圾似的说起她,一个没用的懦夫,一个混蛋,他倒了八辈子霉被这样的人诱奸,他的天真,他的等待,他的不值。

        可是他没有,甚至醒了也没有。

        她不懂这变化意味着什么,也无法假惺惺地问出口。

        【2】

        “正好,”周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锦囊,半蹲在周礼群泛红的膝盖边,笑容中透露出某种露骨的热情,“生日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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