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见还是同人不同命罢,黎家少爷也是个男的,却就是好命呢。虽然钟小并不理解,在他眼里这和那些在饭店里被老板们玩屁股的人一样。但他不在意,他和这些来瞧新娘子的也不一样。他更关心今天能讨到多少喜钱或吃食带回家去,给自己和老娘花用。这个天儿实在冷的拔心,他想捡一天懒。

        兴许能得不少呢,钟小想。

        大户人家办喜事讲和气体面,喜欢顺手做点布施当积福积德。他们傅黎两家一个在北平城里的世代将门,据说祖上还沾点皇亲;一个从南边来的新晋名门,绸缎布庄生意做的有模有样。钟小有时候伸脖子瞧见里面挂着的新衣裳都眼馋。自然算是大户,现在两家要结亲了,可不能小气吧。

        黎家的阿彬早把外头的响动给老爷传了,得了安排正要找几个人去外头分点财帛散喜气。这会儿以这宅门为界,外头的人乌央乌央地转,他们里头的人也照样乌央乌央地转。今儿是大少爷成亲的正日子,要打理的事情可多呢!

        当事人的黎青繁这会儿就正被扯着换喜服。他是个男人,衣妆步骤上比女子简便了许多,但依然从老早就开始给他捯饬了。只因着他们用的还是过去的婚俗旧习,意味着他等吉时到了还要扯盖头坐轿子,跟着新郎官一路吹拉摇晃,带着嫁妆一并抬进东边的傅家去。

        除了这身衣裳看得出还是男人穿的长衫夹袄外,其余真跟嫁姑娘是一样的。看自己拾掇的差不多了,他就把人都支出去给外头忙活了。自己无甚所谓地坐在凳子上只等着吉时出门。

        他捻了捻压线密匝的金丝滚边袖口,这料子是自家行当里的老师傅带着几十号人手工赶的,将凤鸟的图样做明纹绣线盘落在他身上顶精致紧俏,外头都还没有。黎青繁知道师傅们手艺辛苦,却依然不妨碍他嘴边牵起一抹嘲弄的笑意。这合家上下都因为这桩喜事攒足了劲弄得喜气热闹,他怎么想是不会有人管的。

        因为他是个哥儿,是父亲眼里的晦气赔钱货,是母亲命里躲不过去的灾星。现在还不知道是城里多少人的稀奇笑话。黎家大少爷居然要嫁给男人做正房夫人了。

        一家上下烘的再热也抵不上他心里的凉。黎青繁又开始第不知道多少次疑惑起自己为什么活到现在。

        大约是父亲指望着赔钱货也有一天能起死回生,也大约是他怕死。又或者他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可以过好……

        他其实有点想哭,刚把围着他转的几个人喊走就是为了躲情绪。但其实也哭不出来,因为麻烦。等会儿让父亲母亲见了红眼睛又要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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