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映璇对此也很是支持,要丈夫不必顾念家中,有女儿女婿照应,她可以这样过下去,“长毛”乃是亘古未有的变乱,古时候的黄巢李闯都不像他们这样邪性,简直悖谬得不行了,在古往今来的反叛者里面,他们也是尤其的离谱,把礼教全都不顾了,从洋人那里引来一套歪理,若是任着长毛这么搞下去,中华便全都灭了,成为了禽兽。

        当时看到这一段,练彩师便不由得笑起来,乌映璇是典型的儒家女性,虽然不是官宦世家,然而世代诗书礼乐,乌映璇弹得一手好琴,逃亡的路上坐下休息的时候,偶尔还感叹:“可惜了我的那一床好琴,外祖母传给母亲,母亲又传给我,珍若拱璧,千金不肯换,却丢在了南京,不知给哪个长毛拿去当劈柴烧了,那班粗人,哪里晓得琴棋书画?”

        着实叹息痛恨。

        练彩师也觉得很可惜,自己在穿越前后都与闺秀不沾边,在二十一世纪是市民家庭,妈爸都是职员,对自己的教育原则是“自由成长”,没想着走高端精致路线;来到这个时代,原主是商家的女儿,双亲虽然也能读书,但是并不讲究风雅,从没想着培养阿彩这方面的才艺,母亲夏侯欣就是一心教给她管家过日子的本事,比如烹饪和针线之类,还有看家里的账本,自家开销单独有一本账的,夏侯欣好像后世城市里的白领,很喜欢记账,装订了厚厚一本手账簿子,只不过样子普通,不像二十一世纪的手账,那叫一个精致,练彩师虽然没有记过账,但看过同事的本子,总的来说,练彩师文艺素养就是这样。

        不过虽然是如此,练彩师也觉得古琴很有趣,在二十一世纪,这是很小资情调的事情,练彩师的电脑里存了一些古琴的曲子,有时候会听一听,此时听乌映璇说她会弹琴,练彩师很是向往,只可惜太匆忙,听不到了,一想到乌映璇的那一张琴,练彩师也替她感到惋惜,太平军文化水平普遍偏低,对这些东西不会爱惜的,不管什么宋版书元版书的都乱丢,古琴围棋之类自然也是不在话下。

        得说太平军出了广西的大山,来到外面这花花世界,起初确实闹了不少笑话,练彩师搬砖的时候,听武昌来的姐妹说起:“这个王那个王,穿得花花绿绿,金碧辉煌,晃人的眼睛,仔细一看,都是戏班的行头,走来走去,好像唱戏的一样,偏偏周围都是刀剑,让人笑不出来。特别喜欢黄颜色,到处找黄绸子黄缎子,倘若实在找不到,拿黄纸做了幔帐。”

        练彩师自己也看着了,有太平军的老兵,怀里揣了一块很漂亮的洋表,纯银的表壳,雕刻特别精致,要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的芯子都空了,问他:“中间的东西呢?”

        那名男子满不在乎地说:“我挖去了,那东西没什么用,不好看。”

        当时练彩师的感受就是:经典的“买椟还珠”啊,这种机械表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在机芯上,全靠着机芯运转才能够显示时间,结果却给挖出来丢掉了,只以为珍贵的是表壳,毕竟是银子做的。

        卢宝笙对此也很有话要说:“古玩字画全不懂,哪晓得什么秦砖汉瓦,宋官窑的瓷器,又或者唐寅的画,怀素的字帖,都给乱抛乱掷,哥窑的瓷器还能装个水,看不懂的书画直接就丢掉了,人家的对联条幅,拆开了用,两个馆各分一条,拿回去挂起来,好在还晓得成双配对,从另一处不知什么地方又找来一条,在旁边配起来,两边字数都不一样啊,一边是十几个字,一边是七八个字,意思更是全不搭,长毛纵然不识字,不晓得两边对仗,起码把字数弄明白啊,不要长短不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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