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了噩梦,喊也喊不醒。”方惊愚垂眸望着他。

        楚狂看了他许久,方知自己已自梦里抽身,瀛洲、雷泽营、师父,都是梦里的事,然而五年过去,他心上的创伤依旧鲜血淋漓。

        目光旁移,他看见那被玉鸡卫一拳打断的骨弓繁弱正放于案上,忽扑眨了几下眼睛,淌下泪来。

        方惊愚见他落泪,滴滴答答,每一滴泪都似水银珠子一般坠重,倒比见他流血更怔神,伸出袖口给他拭泪。“是身上太痛了么?咱们在青玉膏宫对上了玉鸡卫,他用铁爪刺穿了你胸口,现今咱们在游船上养伤,你还记得这事么?”楚狂点头,一伸手便牵扯到胸前创伤,疼得龇牙咧嘴。

        然而他却忍痛捉住方惊愚的臂膀,方惊愚听见他道:“不要走。”

        方惊愚怔怔地看他,只见他目光怵惕,苍白脸上匀着病红,可怜极了,教人心里生出一缕情丝,摇人魂魄。楚狂声音低弱:

        “你若走了……我便真是孤仃仃一人了。”

        这时天色也傍夕,虽落着雨,却有残阳。大块雨云是巨兽的形状,从那兽嘴里喷薄出明丽的金辉。方惊愚握着他的手,脉搏一鼓一鼓,仿佛攥着他的性命一般。方惊愚眼里闪过一瞬的云翳,最后淡淡道,“我不走。”

        “你不会想独个去寻死罢?”

        “不会。”

        “我不信。先前你不是和言信说了么?要自己去见玉鸡卫。”楚狂轻轻摇头,哀求似的道,“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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