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道士张望了一会儿,他们飞得高,下头水雾又重,祝阴的身形渐渐隐没在茫白雾气里,看来是甩开他了。方想松口气,身上忽而又惊雷似的炸开一片剧痛,易情闷哼一声,口齿间溢出一丝鲜血。

        三足乌听他呻吟,忙低头问道:“怎的了?”

        易情喘着气道:“方才被那祝师弟摔断了骨头,兴许是碎骨刺入内腑里了。”说着,又呛了几口血沫。

        乌鸦虽贪他的血,却也关切地叫道:“那小子果真想对你下杀手!”又忙问道,“怎么办,要放你下来么?要不用你那宝术画一副药,暂且止了伤痛?”

        若是要画出药来,至少要懂方子,知道要哪几味药。“形诸笔墨”这宝术虽便利,却也有许多麻烦之处,不知之物不能画,不成因果不得写。易情十分头疼,随口道,“嗯,找片瓦踩一踩,我画些跌打药捂上便算了。那师弟暂且寻不到咱们,咱们能歇口气儿……”

        可话音未落,却听得耳旁风声飕飕,眼前云雾似狂涛骇浪般荡漾,烟云流沙似的淌泄,从地上遥遥地传来一声轻笑。

        “……不,我已找到二位了。”

        易情心头一紧,忽而觉得喉间一窒,颈中的铁链倏然收紧。他打了个激灵,扭头往下看去,只见缚魔链的一头竟连着细细的沙链,一直牵到地面上头。

        是祝阴那小子捣的鬼!方才那齐发的沙矢散裂后,风儿又将散沙裹起,将他颈间铁链牵住。易情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将他往地上扯,在三足乌的惊叫声中,他被猛然拽下云雾间,冲破雪尘似的烟云,直直坠入连绵的灰瓦中。

        茫白云霭间,眼前隐约现出一抹血一般的艳红。祝阴一手牵着那沙链,仰面朝他微微一笑,覆眼的红绫如蛇飞散。

        易情因这一扯拽直坠云天,只觉天旋地转,乾坤翻覆,胸中翻江倒海,烦闷不已。还未等他回神,便被直直扯至那红衣弟子跟前。祝阴伸手一拦,捉住铁链,提着他脖颈至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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