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阿北的来电,在一个百无聊赖的夜晚,刚刚看完一部想看电影列表里的片子,cH0U着电子烟回味着一些镜头里的细节,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联系了,或者说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号码是陌生的,这次的联系也不会发生。
我和阿北,曾经无话不说。但说过什麽我也都不记得了,我甚至也想不起是怎麽跟他告的别,以及准备消失前最後一句话是什麽。人大概都只记得自己想记的东西吧,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是该想起什麽的,可是没有。他和所有那些试图重新联系我的人一样苍白地以一句不知道酝酿了多久才显得那样云淡风气的“嗨”开场,在我沉默的空隙,他才又几近乞求地对我说“别挂好吗”。我便不自觉地心软了,却也还是不知道该说些什麽。原以为这麽些年过去,他总该坚强那麽一点了,就这样我终於在通话时间的跳动中从脑内层叠的cH0U屉里拿出了一页属於他的记忆。
那次吵架的原因已经很模糊了,大概也是像胡萝卜炒的太软了,水池里的碗放了一夜还没洗,内衣不该和外套混洗之类J毛蒜皮的小事情。和任何一种生活摩擦久了,都会起球。一件衣服,毛球多了,便碍眼了,总归会到看不过去的极限,有人的处理方法是修修剃剃,而有人的处理方法则是直接扔了。那天我从他的公寓出来,生气的感觉其实已经很淡很淡,更多的是什麽,无奈失望还是讽刺,也不是很清楚,我只是安静地走在已经连野猫都不会出现的街道上,上坡下坡间,天又开始下雨,即使是夏季,即使没有风,还是很冷,我默默带上的帽子,一步一步,我甚至想起了路过的那家炸J店的名字,想起了一份kebab的价格,想起了家附近那间酒吧流浪汉问我要了一支香烟。我回到自己的屋子,开了一瓶红酒,兴致盎然地开始写,对了,我还想起了那时候我研究的国家是菲律宾。那一整个晚上从我半路呆在点披萨开始,手机就没停止过震动,烦了,索X直接就关机了。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傍晚,天还很亮,非常亮,没有云的蔚蓝天空只有飞机划过留下的线状痕迹。打开手机,未接来电,未读资讯,一个个闪着数位的红sE提示标签叫嚣着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出於强迫症我平静地一个个点掉,忘了内容,又或者当时就选择了无视。满屋子酒气混杂着披萨的味道让我有点恶心,去卫生间吐了一番,洗了个澡,收拾好房间,出门倒垃圾。打开楼道的门,阿北就站在旁边,新生的胡渣冒了头,下垂眼配合着黑眼圈看着就很可怜,一地烟头,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制造的,单薄的衬衫领口有些斑驳的水渍。看到我的瞬间,便开始哭。我至今也不知道有什麽好哭的,他在我面前不合时宜地脆弱其实无法激发我的同情或自责,我当然未必是什麽完美恋人,但起码我也没伤害过任何人。阿北总说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很幸福的时刻里他也觉得心里的某处角落里藏着隐隐的悲伤,我那时候说或许我太擅长让人快乐了,你可能担心以後再也没人能让你这样快乐。我看了他一眼,确定他看到了我看的这一眼,没有问候的路过,直接去垃圾房扔垃圾,上楼前跟他说了句“回去吧”。
还挺抱歉的,翻出的这一页,也没有多少关於他的细节,没有闪亮和耀眼的脸孔,没有苦也没有甜,没有任何感觉。像此刻一样,数字跳动到01:46,我终於开口问他,“g嘛,有什麽事情?”b对快递员的态度都不如。是挺奇怪的,多少年前,我们是只通过眼神就能知道今晚要吃什麽的人,可以放着音乐在床上躺一下午,从亚当斯密聊到贝聿铭,可以刚见面就开始想念,喝同一罐啤酒cH0U同一支烟。曾经我是另一个人的样子,是只有阿北才知道的样子。而今我却和他生分得连客气都懒得半分。
他x1了x1鼻子,说,“没什麽事情,你是不是刚喝完酒回家?”
“没有。”我的烟剩最後一口。戒酒多久了,我也不记得。
那漫长到我觉得一晚上都要这样流逝过去的一分四十六秒里,我清楚地听到了萨克斯、钢琴、长号的伴奏,还有Sara的歌声。我当然知道他在哪里,我也知道他为什麽会打给我。我知道他想让我知道。
“我…我真的很…”
“早点休息吧,”我没再等阿北说完,那些我并不想再听的话,“别再打给我了。”
直到挂断,大概剩一句生日快乐,没说。
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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