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关了灯,整个房间沉到黑里。黑暗里,她听见自己的呼x1像刚被调匀的节拍,慢,稳,没有多余的颤音。她没有祈求明天一切顺利,她只是反覆对自己说:「按图走,遇事拆,说给别人听。」她在心里把明早要讲的第一句口令练了一遍:「临时事件,先辨来源。」第二句:「施工未撤,画面让位。」第三句:「处理完,回写。」她听见这三句话在脑子里排队,像白天那三句切开乱局的声音,却带着属於她自己的语尾。

        她睡得不深,却没有做梦。天一亮,她醒来,洗脸的时候对镜子里的人说了声「早」。那个早听起来很普通,却让她确信自己仍然在那条线上,不是被推着走,而是自己把步伐排好,准备带着别人走。

        她提早半小时到公司,迎宾台还没人。大厅的灯还是那麽亮,玻璃还是那麽乾净,地面还是那麽冷。她把花头调了一下角度,把指示牌往左偏十度,像给明天的自己打了一个小小的暗号。七点二十分,第一个同事推门进来,惊讶她b平时更早。「早。」她笑着点头,把情境剧本分下去,像一张又一张薄纸,无声,却能把一个上午的风轻轻包住。

        她抬头的时候,看见玻璃反光里远处有人立了一瞬。她没有回头,仅仅把名牌按了按,像对那个影子说: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影子停了一秒,像被这个动作说服,便从反光里退了出去。她没有追,她把眼神收回到手边的纸,继续把每一个口令、每一个节点、每一个可以被移交的方法写给她的同事。

        上午的风顺了一些,光也顺了一些。第一批贵宾准时到,媒T被妥善安放,安保的鞋跟落地像同一个节拍器在敲。她的心并没有因此就重新变得轻盈,低谷不像温泉,泡一下就起身;低谷更像一块沉在水底的石,需要靠时间和一点一点的力气把它磨圆。她知道自己还在那块石的上方,还能看见它的轮廓,但她也知道,自己手里握着能把石头磨圆的砂纸。

        午后,她把早上的改动回写进系统,把纸卡批号换掉,让过时的版本回收。她照例把资料夹收齐,准备在傍晚做成一份小小的训练素材。她做完这些,才觉得可以呼一口气,不是因为今天没有出错,而是因为出错之後有了方法。

        傍晚,她走过大厅时,玻璃上映出她的背影。那个背影瘦,却站得直。她忽然想到一个很小很小的b喻:她像一枚别针,把一块布牢牢别在该在的位置;如果别针歪了,布会松;如果别针稳,别人看见的就只是整齐的布面,而不是那枚针。想到这里,她没有悲伤,反而有一点被说服的安定,能做那枚针,也是一种理想。

        夜里,她把训练素材发出去,关了电脑。手机震了一下,是迎宾群里一个年轻同事的讯息:「主任,今天学到了,谢谢你写得这麽清楚。」她只回了:「不客气。」打完想想,又补了一句:「明早七点二十五,提前五分钟。」她看着那三个数字,觉得它们像三颗圆圆的小石子,落在明天的一条水线上,让水知道往哪里流。

        她回到侧院,路过银杏树。叶子被夜风r0u了一下,发出像纸一样的声音。她仰头,对那树说了句只有自己听得懂的话:「我会把今天修好。」说完,她把外套往上提一提,往前走。院子很静,月亮很薄,夜sE像一张刚烫好的白布,平平地铺在她面前。

        这个晚上,她没有再对任何人讲起那个早上的那场混乱,也没有把差点两个字写进任何一份文件。她只留下了可复制的步骤、可沿用的口令、可被别人拿在手里的剧本。情绪被她折好,放进cH0U屉;方法被她展开,发向四面八方。她躺下时,心里那块石还在,但上面多了一圈她亲手磨出的弧。她知道,低谷还没走完;可她也知道,往上走的第一步,已经踏出去,不是靠运气,不是靠谁把她拉一把,而是靠她把路画给所有人看。

        她阖上眼睛之前,还在心里默念明早要说的第一句话:「临时事件,先辨来源。」她把这句话像一颗小小的念珠,从指尖的一端捻到另一端,安静,清楚,没有抖。然後她睡了,睡得不深,但足以让身T记住一件事:明天,还要再试一次;明天,还要再把线拉直;明天,她要让那句话从自己口里说出去,从别人的口里说出去,最後变成场馆里所有人的惯X,当惯X站在她这一边,低谷,就不再是需要被摆平的山,而只是脚下的一块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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