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熊下颌软绵绵搁在他颈中,柔声问道:“看什么这么好笑?”

        陶墨又笑了几声才止住了,道:“是陶墨刻薄人了。不过我方才看这一联,灯垂锦槛波,对得真是好。”

        顾非熊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问道:“哪里好了,我怎么看不出。”

        “当然好了,不过我也说不很上来,只觉得……灯垂锦槛波……仿佛就是府上那座临水的映波亭上的景致似的,这样念着,一闭眼就在眼前头了。”

        陶墨说着当真闭了眼,悠悠回想这日前元夕时,顾非熊腻了华灯箫鼔,歌呼喧闹,屏去一干侍者,只与陶墨两人携梅酒到映波亭上。天中有些阴翳,绛紫的云团不时掩住清辉。亭子里低低悬着四盏宫灯,绢上是他和顾非熊亲手绘上的四时花卉,端的雅洁,灯中丝绵的灯芯燃着酥油,不见烟气,灯光柔和黯淡。

        这片湖水引往府外,有一段没有院墙,隔水便是雍京的繁华街市,花灯如昼,千百盏如繁星错落,映水烛天,远远看去直如天街夜市,灯影铺满澄明水面,随着水波起伏荡漾,霞光虹彩,仿佛犀照,直要照彻湖底蛟龙穴窟,水仙洞府。夜静水寒,稍近处萤火梳织于柳堤蓼渚,流光四溢,街上香车如流水,暗尘逐马,珠翠溢目,语笑盈盈,一派太平盛世的光景。两人皆衣白衣,此景最是所宜,月下风前,皎洁翩跹,几欲生出羽翼,飞步中霄。灯影明灭之间,他们拿小手炉煮水温了酒,就着馥馥梅香酒气悄声低语,无比安静宁和,车马喧嚣声恍惚如隔了一个尘世,风生袖底,月映波心,时人欲念诸尘,一时消散幻破,了无挂碍。

        一旁顾非熊似乎也想到了一处,一手抚着他腰,在他颈边轻笑道:“是吗,当时熹宗陛下亲点了魁的,可是海陵王的那一联“锅里油炸椿”呢。”

        陶墨答道:“这一联滑稽,不过词章满壁,所嗜不同,既是海陵王对的,熹宗陛下自然怎么看都觉得好。”

        顾非熊听他析得认真,打趣道:“那也难怪,陶墨看我这一联,也是怎么看都好的了。”

        听闻这一联是顾非熊对的,陶墨略有些赧然,转头将脸靠在顾非熊襟上,轻声道:“事已至今,如何能再客观……”

        “你瞧这最先对出的一联如何,可能猜出是谁作的?”顾非熊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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