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非熊下朝回来,便到了萼华台,只见丹朱正坐在廊下逗鸟。丹朱自打随着陶墨到了丞相府上,也算是半个主子了,平日除却替陶墨抱个汤婆,拣拣棋盘上的残局外,几乎没别的事,还有另下人伺候。

        “顾相,陶墨他……陶墨相公才跟枕书收拾出锦波馆的东西来,正在后堂摆弄花儿呢。”丹朱见顾非熊,迅速收了手回来背到身后,张扬的眉眼迅速收敛出一副低眉顺目来,顾非熊皱了皱眉头,“丹朱,在府上改过了口来,不必再叫相公了,也跟枕书他们一样称公子。”

        丹朱敷衍地应了一声,满不在乎地随手在笼子上弹了一弹,惊得那鸟儿在笼中上下扑腾。相府除了先前顾少辛在时养的鹦鹉,是不蓄笼鸟的,池边的白鹤是御赐的,也未曾翦羽,顾非熊眼神扫过那两只笼子,皱眉问了一句:“笼子里是什么,黄莺?妥善喂好了就放了。”

        顾非熊素来待下宽和,今日心思繁乱,说不上为什么,看这个清秀伶俐的少年有些不入眼,一副过分的天真烂漫中,却不时流露出一丝乖戾,总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就像罗弋阳。顾非熊心中不快又翻上来,今日朝上罗弋阳给自己磕的那个头,虽然是奴婢之举,却也实实在在堵了他的嘴,缚了他的手,也没什么脸面。何况罗弋阳跪下去时侧背着身子,旁人看不见,他却看得真切,那张眉目浓丽的脸上刻毒讥讽的笑意,让他胃中翻涌,隐隐作呕。丹朱……若非顾念着陶墨怯生生的没个熟面孔,这样不安分的奴才,他早送去京郊别院晾着了。

        转身便要出去,丹朱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顾相,这两只鸟儿只是形似黄莺,却有呼之即至投之即去的本事,《异名录》里呼为‘传信鸟’呢。”丹朱蹦蹦跳跳地走到顾非熊身前,看着他眼神中浮起一丝惊疑,歪了歪一颗小脑袋,笑盈盈道,“我要是都跟顾相交代了,顾相可别赶我走呀。”

        “哦?你要是懂事,相爷做什么赶你。你说交代,不妨同我说说陶墨到底是什么人。”顾非熊心念一转,坐实了猜疑,反而放松了下来,笑问了一句,伸出手,丹朱乖顺地上来扶住他,走到廊下倚着美人靠坐了。

        “顾相不先问丹朱是什么人?”

        “果然懂事,倒不须我问了。”顾非熊随手轻轻锤了锤右腿,丹朱极有眼色,立刻上手锤了起来。“顾相年少时,曾亲赴朔望楼求了言栖川批语,犹忆畴昔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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