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她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像不想让院子里的风听见。

        「辛苦了。」他接过,检视签收处。她递笔时,指尖微微触到他的手背。那一瞬不需要形容词,皮肤知道温度。他签完,把笔递回,目光落在她略有泛白的指节上:「今晚冷,怎麽不戴手套?」

        「出门急了,忘了。」

        他没有责备,只偏过身把廊下台灯调亮一档,像是为她也调了一个能呼x1的亮度。「今天白天,做得很好。」他把话拆成两截,前一截是事实,後一截才是评价,「你挡住了前面那一下风,後面的就好办。」

        她不谦让,也不把玩笑当盾牌,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你在。」说完才觉这句太直,像把私人的东西放在庭院中央。可他没有退,也没有笑。只是把伞从门边取下,打开,向外倾去,银杏叶上的水珠纷纷落下,像一场极轻的雨。

        「这边地砖滑。」他往前半步,让伞把她全然覆住,身形自然与她并行。「慢一点。晚餐吃了吗?」

        「还没有。」她答,忽然觉得自己像被问起很久没人记起的小事。她总在问别人今天好吗、水温会不会太烫、鞋跟是不是太高;很少有人问她吃了没。不是所有孤独都可悲,可被想起总是珍贵的。

        「厨房还留着汤。」他说,「喝一碗再回去。」不是招待宾客的客套,也不是上对下的安排,是一种不习惯把人匆匆放走的关心。

        他们沿着廊走过,银杏把月sE切成块。风吹过时,叶背翻起一道细白,像一层贴在夜上的箔。她抬头看,忍不住道:「我总觉得它像一个不着急的人,一直站在原地,守着一个方向。」

        他也抬眼:「它知道自己在那里。」顿了顿,又像随口补了一句,「你也一样。」语气淡,却有不容辩驳的肯定。她觉x口有一处极小的地方被按住,再放开,像心跳忽然跟上了别人的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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