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到底算什麽?」她的声音很低,像怕惊动什麽,「在你这里。」
前座的後视镜里,司机的肩膀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接着故意把目光放得更远。车厢里安静了一秒,又一秒。红灯把他的轮廓染成一个沉稳的剪影。她等待,心跳很规律,像她平日训练出来的耐X;可是那份规律每多过去一秒,就往某一种无名的慌意靠近一分。
他没有立即回答。喉结微不可见地动了一下,像是有一个字爬上来,又被他用力按回去。那不是冷漠,是他一贯的自制,在他确认前,他不会说出任何一句可以被回头引用的话。终於,他说:「今天的场子处理得很好。」
她笑了一下,笑意只停在唇角:「谢谢。」她把视线放回窗外,霓虹在玻璃上擦过去,留下一道一道短暂的光痕。她忽然明白,原来肯定与答案是两件不同的事。他给了前者,却没有後者,她不想b他,她从来不是会把人b到墙角的那种人。可不b,并不代表不疼。
「你不用回答。」她替他把出口的路留好,「也许现在不是时候。」
他侧过脸看她,目光深了一瞬,像要把什麽说出来。那句话在他x腔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将理X磨得更亮。他知道,一旦说了,世界便要往另一个方向展开,不是他害怕那个方向,而是他还没把沿途的路标安好。他不愿她走在一条会让她受伤的路上,即便那条路上也有他。
「早点休息。」最後,他仍旧选择了这一句,语气b任何时候都轻。
她「嗯」。车在老宅外停下,她先下,风把她的裙子吹起一角,又放下。她没有回头。感应灯在她脚边一盏一盏亮开,她的影子被拉长、分段、再拉长,直到被门槛吞没。那一刻,她忽然想,原来人与人之间最远的距离,有时不是不相见,而是坐在同一个车厢,说话也像隔了一座城。
夜更深了。老宅的灯一盏盏熄掉,只剩下侧院的那个窗还亮着一圈柔光。她坐在书桌前,把今天的动线调整与效果一条条记下:撤花艺半米→摄影反光下降→嘉宾停留时间缩短十五秒……冷静、有效的语句把白日的凌乱收起来。写到最後,她把笔放下,手掌心贴在纸上。那一点被他挡住的羞辱,终於在这个无人处慢慢散掉。她知道自己可以承受更多,却也知道自己的承受不该被当成理所当然。
窗外有风从银杏叶的缝隙里过,发出很轻的沙沙。她忽然想起很早以前的某一天,少齐往英国的航班是清晨五点,她在门边偷偷哭,哭到喘不上气。他站在门口,不知如何安抚,只递给她一包薄荷糖。多年之後,他仍旧这样,不擅长语言,擅长把秩序摆正。她被这样的秩序保护,也被这样的秩序隔开。她把笔盖上,合起灯,对黑暗说了一声:「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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